罗曼蒂克消亡史一样的镜头(罗曼蒂克消亡史照片)

宫二先生在《一代宗师》里说金楼：

你看，这不就是个武林么。

放眼望去，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也是个武林，穿梭着各式各样的男人，以及各型各款的女色。

我没那么喜欢影片里的任何男性角色。无论葛优的陆先生，浅野忠信的日本妹夫渡边，杜淳的杀手，倪大红的大佬，赵宝刚的废材，韩庚的戏子，杜江和王传君的马仔，钟汉良的男舞者，吕行的懦弱丈夫…

他们都像兽，虚伪的，奸诈的，阴险的，残暴的，油腻的，权欲的，世俗的，激进的，蠕动的，匍匐的，油嘴滑舌的，觥筹交错的，端着的，放纵的，兽。

人前优雅，人后阴暗。各种交易，龌龊筹码。美曰其名，每一个成功男子跻身上层的，处世哲学。

而出现过的女性角色，袁泉、钟欣桐、章子怡、松峰莉璃、霍思燕、闫妮，似乎分别代表了六种类型：贞女、烈女、豪放女；玉女、欲女、玲珑女。

是为，只说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的六种女色。

1

贞女 - 吴小姐（袁泉）

她有些骄横，颐指气使地指责她的懦弱丈夫不会演戏。难免嘛，她可是全上海滩的大明星，最红的电影皇后。他不过是个吃软饭的。

未曾想，再有名有主见，在丈夫出轨并出卖她的事实已成定局、无法改写时，她强大而光鲜的外衣架子轰地一声倒塌，变成弱小的，怯弱弱的，一个贞女。

爱情从有到无，他要去云南过缩头乌龟的好日子，他要把她让给另个给他好日子的别人占有。

她抓住最后一丝机会，求他回心转意。都说吴小姐的原型是当时的戏剧名伶胡蝶，人如蝴蝶，最后的振翅、低声与委屈求全。而他用尽全力，讲出毕生最好的一次动听的台词。转而被她幽幽戳穿。

她讨厌他，她对他彻底伤心绝望了，可谁又愿意成为一个被抛弃的人？

最后的画面，仿佛是锁着她的脸。只听见丈夫掷门而去的一声，她的身子随之一颤。

她的罗曼蒂克，消亡了。

2

烈女 - 小五（钟欣潼）

她替陆先生卸靴时，几乎低到尘埃里，谁曾想最后，竟敢持枪？

他大概曾帮过她，是她的恩人。他冷落他，不要紧，她照样义无反顾、忠心耿耿，扬起柔美的脸，抿起嘴，涂上一层浓浓口红，像预谋一场冷血枪战，又像伏笔一局热血忠烈。

他一个人逃到香港后，打电话给她，坐在观众席的我们，不知道他是叫她逃走，还是说明天她去火车站帮他杀个人，或者是叫她去放那把给车夫杀手的枪。但无论电话内容如何，她都决意已定。

她问他最近好吗，电话那边直接匆匆挂断。他连多余的一句问候也没有。

挂了电话，从一而终，她甘愿将满怀深爱兑换成牺牲。她知道自己会死，一夜没睡，然后去了火车站。她身穿灰艳貂绒，最后点上一支烟，举起杀气腾腾的黑枪。她替他尽了一份力，她的使命完成了，她偿还完了他的恩情，她的胸口血涌成花。烈女死了。

她的罗曼蒂克，消亡了。

3

豪放女 - 小六（章子怡）

在以往那么多岁月里，她都以为，男人们都爱她，而她也能得到那些她想要的男人。

所以她肆无忌惮地跟舞蹈老师调情，肆无忌惮地和男戏子野合，肆无忌惮地与内心挂碍她的陆先生暧昧。

本来就是交际花，为什么要甘于寂寞？一声撒娇耍浪，连大明星吴小姐的戏都可以抢过来，十里洋场的花花世界，她一边看透了男人逢场作戏的博爱，一边宁愿当个肤浅的热衷情欲的花痴——谁要做贞女、烈女？她乐得做一个快乐的豪放女，对男人无往不利、战无不胜。

但她遭遇了最凶的兽。渡部躬身捡起她掉落的手帕，叠好放在她旁边；放逐的车灯下，他望着她耳环上那朵日本樱花，掀开沉睡的欲念；她递给他手帕，却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地窖。

她原本有机会杀掉他，但她充满幻想，以为他也会像先前每个男人那样，爱上尤物——他也是她的裙下客，说不定还会产生情愫、带她私奔呢，即使举起枪都不杀他——她不是假天真，她是真花痴。

当历经万千磨难，最后活了下来。一代豪放女，铅华全洗尽。她穿上白花花的布衣，握枪杀死渡部。回头想起那一晚，郊外的车灯，她回头张望，也许是看见了自己最后的光明。连同自由与爱情，皆不知所踪。

她的罗曼蒂克，消亡了。

4

玉女 - 陆家小妹（松峰莉璃）

翻遍豆瓣、时光、官方微博、百度百科、预告片的演员表，都找不到她的名字。在影片里，她更像是一个代号：陆先生的妹妹，渡部的中国妻子。

只能姑且把她唤作，陆小妹。只能在其他蛛丝马迹的地方，看到这个日本女演员的名字。她像一个得不到太多笔墨刻画的玉女，哪怕，影片里也是有一两幕她的面部特写的，但我只能截到这样敷衍的截图：渡部怀中的后背；餐桌最左侧的女子。

她是电影里唯一的母亲，为渡部生下两个男孩。此外，模糊得几乎没有面目与名姓，只有最后倒在玻璃地板上一张垂死的脸孔，和慢慢泅浸开来的，鲜红的血泊，将她吞没。

影片里没有呈现她与他相识相遇相爱的过程。她应该是爱过她的吧。他应该是没有爱过她的吧。他会对她有一丝愧疚吗，或许，会有的吧。毕竟他没有救她。

她的罗曼蒂克，消亡了。

5

欲女 - 风尘女子（霍思燕）

她从香香软软的床榻上醒来，杨柳水蛇旗袍腰，挽起幕帘，看见房内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年轻男人。呵，原来是这般见过大风大浪的，不慌不忙不诧不异的，一个妓女。

就这样，她养起了他。像是所有唐传奇里善良的狐妖艳鬼，甘心遇见一个薄幸的纨绔书生。

他递过空碗筷，这一次，她没有给他添饭。她假意说，伤也好了，你该走了。他甜言蜜语：我会出去找活儿，养你的。这样一个浪荡荡的风尘欲女，就那样坐着，咯咯笑着，又静如处子。

于是妓女和男子的故事戛然而止，似乎导演刻意遗忘的一处温柔乡。但真相是，在原著小说里，她与他的故事没有在那里停止，专门有一个章节叫“童子鸡”，讲述了她与他后续完整的故事，在那里，这段美好的、矫饰的乱世爱情故事，最终也是消散的。

她的罗曼蒂克，消亡了。

6

玲珑女 - 王妈（闫妮）

未闻其人，先闻其声。这话说的是王熙凤，也是影片开场，渡部口中那个厉害的王妈。

八面玲珑、谈笑风生、游刃有余、为人得体、忠诚侍主，文能厨房做佳肴，武能引荐好杀手，还前去劝说吴小姐跟了戴先生，没有她摆平不了的大小家务事，极具生存智慧，是为玲珑女。

她一开始只有三场戏，但整个角色非常立体。但她很快又死了，余味无穷。并在之后时间线打乱的叙事里，偶尔出现，宛如幽灵。所以导演程耳说，你们想知道王妈来到陆家之前的故事吗？接下来两三年之内，会拍续集《罗曼蒂克消亡史2》，拍王妈在上海之后来到陆家之前，非常有趣的一段故事。

她其实是个下人，但很有做派，也见证过很多生生死死。中枪后，死得很有尊严。缓缓走回屋内，坐下，任由中枪的伤口血流，临死前将手腕上管家的钥匙解下来，妥妥帖帖，有始有终。

她的罗曼蒂克，消亡了。

（影片插曲《带我回上海》）

六种女色，罗曼蒂克。

其实我还喜欢影片的英文名，The Wasted Times，「被浪费的时光」。

无论浪费与否，我们的时光，都是会过去的。

这也就是，罗曼蒂克消亡史。

如同一只黑猫魑魅流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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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出版《继续走，继续失去的青春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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