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斋志异经典故事之画皮(聊斋志异之厉鬼画皮故事)

来源:星辰影院人气:234更新:2022-06-19 09:36:00

聊斋志异经典故事之画皮(聊斋志异之厉鬼画皮故事)

山西太原有个姓王的书生,清早走在路上,遇见一位女郎,抱着包裹独自一人急匆匆赶路,步履十分艰难。王生快步跟上,原来是个年方二八的美丽少女,心生爱慕。问道:“大清老早的,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赶路呢?”少女说:“过路人消除不了我的忧愁,何必费心相问。”王生说:“小姐有什么忧思愁虑?我也许能效力,决不推辞。”少女神色黯然地说道;“我父母贪图钱财,把我卖给富贵人家。大老婆嫉妒得厉害,早也骂,晚也打,我实在受不了,想逃得远远的。”王生问道:“到哪儿去呢?”少女回答说:“逃亡的人,哪有一定的去处。”王生说:“寒舍离这儿不远,就烦请小姐屈驾光临。”少女很高兴,顺从了他。

王生替少女拿着包裹物件,带着她一起回家。少女环顾屋里没有其他的人,便问王生:“你怎么没有家眷?”王生答道:“这是我的书房。”少女说道:“这地方很好。如果你可怜我,要救我活命,一定要保守秘密,不要泄露风声。”王生答应了。于是就和少女同居了,把她藏在密室里,过了好几天外人都不知道。王生暗暗把这事告诉了妻子。妻子姓陈,怀疑少女是大户人家陪嫁的侍妾,劝王生打发她走,王生不听。

聊斋志异经典故事之画皮(聊斋志异之厉鬼画皮故事)

一天,王生偶然上集市,遇见一个道士,看着王生怔住了,问道:“你碰见什么了?”王生回答说:“没有碰见什么。”道士说:“你全身上下被邪气绕住了,怎么还说没有呢?”王生又极力辩白,道士就走了,说:“糊涂啊!世上本来就有死到临头还执迷不悟的人!”王生觉得这话说得蹊跷,很有点怀疑那个女子;转念一想,明明是个美人儿,怎么会是妖怪呢?心想道士是借驱邪消灾来弄点钱的。

没多久,王生到书房门前,门关死了,进不去。疑心里面在做什么,就翻过破墙进去,内室的门也紧闭着。他蹑手蹑脚走到窗下往里窥探,看见一个狰狞的恶鬼,青面獠牙,像锯齿似的。把一张人皮铺在床上,拿彩笔描画。画好把笔放下,举起人皮,像抖衣服似的抖了两下,披在身上,就变成了少女。王生亲眼目睹这一情景,害怕极了,像野兽般趴在地上爬出院子,急忙去追寻道士,已经不知去向了。王生到处打听寻找,在郊野遇到了。他直挺挺跪在地上,乞求道士救援。道士说:“让我替你赶走它。这东西也很苦,好容易找到替身,我也不忍心伤害它的性命。”于是他交给王生一把蝇拂,叫他挂在卧室的门上。临分手时,约定在青帝庙相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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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生回家,不敢进书房,就睡在内室,把蝇拂悬挂在门上。大约一更时分,听见门外有嘁嘁嚓嚓的声响,王生自己不敢去看,让妻子悄悄地偷看。只见那少女来了,看见蝇拂不敢进门,站在那里咬牙切齿,好久才离去。过了一会儿又回来,骂道:“道士吓唬我。总不见得到嘴的肉还要吐出来!”便一把拽下蝇拂扯碎了,破门而入,径直上了王生的卧床,撕开王生的肚皮,掏出王生的心走了。他妻子大声呼叫,婢女进来举灯一照,只见王生已经死了,胸腔一片血肉模糊。陈氏吓得连哭都不敢出声。

第二天,陈氏让王生的弟弟二郎火速赶到青帝庙告诉道士。道士发怒说:“我本来还可怜它,这小鬼竟敢如此作恶!”就跟着二郎到家。那少女已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了。道士抬头四望,说:“还好逃得不远。”又问道:“南院住的是哪一家?”二郎说:“是我的住处。”道士说:“现在就在你那里。”二郎愣住了,以为没有。道士问道:“有没有一个不认识的人来过?”二郎回答说:“我一早就赶到青帝庙去了,确实不知情,要回去问问。”他去了不一会儿回来,说道:“果然有人来过。早晨一个老婆子来,想帮佣,为我家干活,我妻子把她留下了,现在还在呢。”道士说:“就是这个家伙。”就和二郎一起往南院而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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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士手仗木剑,站在院子中间,大声喝道:“孽鬼,赔我的蝇拂来!”那老婆子在屋子里惊慌失措,面无人色,出门想逃。道士追上挥剑击去,老妇人应声倒下,哗啦一下,披在身上的人皮脱落下来,变成了一个恶鬼,像猪似的躺在地上嗥叫。道士用木剑割下它的脑袋,鬼身随即化作浓烟,在地下盘旋成一团。道士取出一只葫芦,拔掉塞子,放在浓烟中,嗞溜溜地像嘴吸气,一眨眼的工夫,浓烟就收尽了。道士把葫芦口塞好,放进布袋。大家看那人皮,上面眉眼手脚,无不具备。道士把它卷起来,声音像卷画轴,也把它放进口袋,就向众人告别,想要离去。

陈氏跪在门外接道士,哭着乞求起死回生的方法。道士推辞说无能为力。陈氏更加悲恸,伏在地上不肯起来。道士沉思说:“我法术浅,实在不能起死回生。我指点你一个人,他或许能做到,你前去求他,一定可以有效。”陈氏问:“他是谁?”道士说:“集市上有一个疯子,常常睡在粪土之中。你试试去问他,向他哀求。如果他举止疯狂,侮辱了你,你不要发怒啊!”二郎也一向知道这个疯子,于是告辞道士,和嫂子一起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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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上,看见那个乞丐疯疯癫癫地唱着歌,鼻涕垂下有三尺长。脏得没法靠近。陈氏跪在地上,用膝盖一步一步向他挪去。那乞丐笑着说:“美人喜欢我吗?”陈氏把事情对他说了。乞丐又放声大笑说:“天下的男人都是丈夫,救活他干什么?”陈氏苦苦哀求,乞丐就说:“奇怪!人死了却来求我救活他!我是阎王爷吗?”怒气冲冲拿起拐杖朝陈氏打去,陈氏忍痛挨着。集市上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,像墙似的堵得水泄不通。乞丐吐了满手的痰,举到陈氏嘴边,说道:“吃下去!”陈氏脸涨得通红,露出为难的神色,随即想起了道士的嘱咐,就勉强咽了下去。只觉得痰入喉中,实实的像团棉絮,很难下去,停顿在胸口。乞丐哈哈大笑说:“美人爱上我啦!”起身就走了,再也不回头看一眼。陈氏尾随在后,到一座庙里,追上前去哀求,忽然乞丐不见了,前前后后找了个遍,一点踪影也没有,只好又羞又恨地回家。

她既伤心丈夫死得惨,又悔恨自己吃痰所受的羞辱,哭得前俯后仰,但愿一死了之。她正想察看一下血污,收敛好尸体,家里人都站定了望着,没人敢靠近,她抱着尸体,把拖出体外的肠子收好,一边整理,一边哭泣,悲痛之极,连声音都嘶哑了,顿时感到要吐,只觉得胸口结着的那团东西突然冲了出来,来不及转头,已经落在王生的胸腔里了。吃惊地看,那竟是一颗人心,在胸腔里还突突地跳动,热气腾腾的,好像在冒烟。陈氏大为惊奇,急忙用双手把胸腔合起来,竭力抱着挤紧,稍微松一下劲,热气就一缕缕从缝里出来。于是撕开绸布,急忙紧紧绑扎。用手抚摸尸体,觉得渐渐暖了。盖上被子,半夜掀开看时,鼻子里已经有气息了。第二天天亮,居然复活过来,对妻子说:“恍恍惚惚像在梦中,只觉得腹部隐隐作痛。”察看被恶鬼撕裂的地方,结了一个铜钱大小的痂,不久就痊愈了。

异史氏说:世人真愚蠢啊!明明是妖怪,却以为是美女。愚人真糊涂啊!明明是忠告,却以为是虚妄。可是迷恋别人的美色而加以勾引,自己的妻子也就要心甘情愿地去吃人的痰液了。天理善于报应,只是愚昧糊涂的人不醒悟罢了。可悲啊!

太原王生,早行,遇一女郎,抱襆独奔,甚艰于步。急走趁之,乃二八姝丽。心相爱乐。问:“何夙夜踽踽独行?”女曰:“行道之人,不能解愁忧,何劳相问。”生曰:“卿何愁忧?或可效力,不辞也。”女黯然曰:“父母贪赂,鬻妾朱门。嫡妒甚,朝詈而夕楚辱之,所弗堪也,将远遁耳。”问:“何之?”曰:“在亡之人,乌有定所。”生言:“敝庐不远,即烦枉顾。”

女喜,从之。 生代携襆物,导与同归。女顾室无人,问:“君何无家口?”答云:“斋耳。”女曰:“此所良佳。如怜妾而活之,须秘密,勿泄。”生诺之。乃与寝合。使匿密室,过数日而人不知也。生微告妻。妻陈,疑为大家媵妾,劝遣之。生不听。

偶适市,遇一道士,顾生而愕。问:“何所遇?”答言:“无之。”道士曰:“君身邪气萦绕,何言无?”生又力白。道士乃去,曰:“惑哉!世固有死将临而不悟者!”生以其言异,颇疑女。转思明明丽人,何至为妖,意道士借魇禳以猎食者。

无何,至斋门,门内杜,不得入。心疑所作,乃逾垝垣。则室门亦闭。蹑迹而窗窥之,见一狞鬼,面翠色,齿巉巉如锯。铺人皮于榻上,执采笔而绘之;已而掷笔,举皮,如振衣状,披于身,遂化为女子。睹此状,大惧,兽伏而出。急追道士,不知所往。遍迹之,遇于野,长跪乞救。道士曰:“请遣除之。此物亦良苦,甫能觅代者,予亦不忍伤其生。”乃以蝇拂授生,令挂寝门。临别,约会于青帝庙。

生归,不敢入斋,乃寝内室,悬拂焉。一更许,闻门外戢戢有声。自不敢窥也,使妻窥之。但见女子来,望拂子不敢进;立而切齿,良久乃去。少时,复来,骂曰:“道士吓我。终不然,宁入口而吐之耶!”取拂碎之,坏寝门而入。径登生床,裂生腹,掬生心而去。妻号。婢入烛之,生已死,腔血狼藉。陈骇涕不敢声。

明日,使弟二郎奔告道士。道士怒曰:“我固怜之,鬼子乃敢尔!”即从生弟来。女子已失所在。既而仰首四望,曰:“幸遁未远。”问:“南院谁家?”二郎曰:“小生所舍也。”道士曰:“现在君所。”二郎愕然,以为未有。道士问曰:“曾否有不识者一人来?”答曰:“仆早赴青帝庙,良不知。当归问之。”去,少顷而返,曰:“果有之。晨间一妪来,欲佣为仆家操作,室人止之,尚在也。”道士曰:“即是物矣。”遂与俱往。

仗木剑,立庭心,呼曰:“孽魅!偿我拂子来!”妪在室,惶遽无色,出门欲遁。道士逐击之。妪仆,人皮划然而脱;化为厉鬼,卧嗥如猪。道士以木剑枭其首;身变作浓烟,匝地作堆。道士出一葫芦,拔其塞,置烟中,飗飗然如口吸气,瞬息烟尽。道士塞口入囊。共视人皮,眉目手足,无不备具。道士卷之,如卷画轴声,亦囊之,乃别欲去。

陈氏拜迎于门,哭求回生之法。道士谢不能。陈益悲,伏地不起。道士沉思曰:“我术浅,诚不能起死。我指一人,或能之,往求必合有效。”问:“何人?”曰:“市上有疯者,时卧粪土中。试叩而哀之。倘狂辱夫人,夫人勿怒也。”二郎亦习知之。乃别道士,与嫂俱往。

见乞人颠歌道上,鼻涕三尺,秽不可近。陈膝行而前。乞人笑曰:“佳人爱我乎?”陈告之故。又大笑曰:“人尽夫也,活之何为?”陈固哀之。乃曰:“异哉!人死而乞活于我。我阎摩耶?”怒以杖击陈。陈忍痛受之。市人渐集如堵。乞人咯痰唾盈把,举向陈吻曰:“食之!”陈红涨于面,有难色;既思道士之嘱,遂强啖焉。觉入喉中,硬如团絮,格格而下,停结胸间。乞人大笑曰:“佳人爱我哉!”遂起行,已,不顾。尾之,入于庙中。迫而求之,不知所在;前后冥搜,殊无端兆,惭恨而归。

既悼夫亡之惨,又悔食唾之羞,俯仰哀啼,但愿即死。方欲展血敛尸,家人伫望,无敢近者。陈抱尸收肠,且理且哭。哭极声嘶,顿欲呕。觉鬲中结物,突奔而出,不及回首,已落腔中。惊而视之,乃人心也。在腔中突突犹跃,热气腾蒸如烟然。大异之。急以两手合腔,极力抱挤,少懈,则气氤氲自缝中出。乃裂缯帛急束之。以手抚尸,渐温。覆以衾裯。中夜启视,有鼻息矣。天明,竟活。为言:“恍惚若梦,但觉腹隐痛耳。”视破处,痂结如钱,寻愈。

异史氏曰:愚哉世人!明明妖也,而以为美。迷哉愚人!明明忠也,而以为妄。然爱人之色而渔之,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。天道好还,但愚而迷者不寤耳。可哀也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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